唱夜

[苍霸] 报答平生未展眉 （原作向ABO/一）

补交奶哥儿太太点的春节作业，摸一条鱼，一个想写的脑洞的开头

自嗨，缘更

宇宙通用设定，A=天乾，B=泽兑，O=地坤，信息素=信香

报答平生未展眉

      一

　　百里朔漠，狂沙漫卷，日色昏昏，视野到几步之外便只剩铺天盖地的黄沙。

　　龙门绝地的风沙如同潮汐，周而复始，不住循环，每当一轮沙暴结束归于平静时，渴求沙海中的神兵匣与秘宝的江湖人便会趁天色清明，不断赴往这处危险的宝地，明知沙暴会迅速卷土重来也不管不顾。黄沙之下，俱是累累白骨。

　　这一度风沙已是第七日，沙暴最后也是最暴戾的阶段。

　　狂沙深处，倏地弹出一道风雷般的身影，迅疾矫健的姿态像是最神勇的战士，可身形线条又是令人难以不留意的修长柔韧，隐约带有象征阴柔与美的那一类性别的特质。

　　天乾与地坤的特质，矛盾又和谐地共存于这名霸刀少年的背影里。

　　突出风沙重围的刹那，用尽气力的霸刀便直直坠下，将要触地前利落地一个滚翻，单膝着地稳住身形。

　　柳怀星感到有些不对味，余光瞥了眼自己支撑地面的那一只手，顿时大骂一声弹了起来——手掌按到的是沙地下露出半个的已经发黑的骷髅头。

　　他舔舔发干的唇，心想，这几日几乎什么都没干一路被沙暴追在屁股后面跑，神兵匣的影子都没见到，现在好不容易冲出风沙包围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捱过去，捱到出太阳。

　　连日的疲惫让头颅沉重得如同坠着铁，要勉力支撑才能不垂下去，柳怀星在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视野中摸索分辨了许久，终于眼睛亮了起来。

　　有一个地穴！这个发现让他备受鼓舞，顿时铆足全身力气连滚带爬地往地洞的位置冲，也不管那里会不会被沙暴埋掉，至少他一边跑，一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变得清晰可见，这竟然是一处还未被风沙肆虐到的安全点。他掀开地穴的砖盖，顺着斜坡向下滑去。

　　几乎在接触到洞底地面的同时，他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不是因为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声，也没有任何光线。而是气味。

　　沉淀了许久带着腐腥味的血液气味令他皱眉，而那其中，一种掩不住的异香也钻入鼻中。

　　那异香不同于任何香料，难以名状，柳怀星隐约觉得熟悉，一时又没想起。

　　他亮起火折子，端到脸前，照出了靠在墙边的人。看清那张脸和装束的瞬间，他跳了起来，“是你！”

　　真他娘是冤家路窄！

　　火光下，那人的脸色分外苍白，嘴角的血痕已经干涸泛黑，高束成马尾的长发汗湿，两鬓碎发狼狈地贴在颊侧，整个人显得虚弱易碎，但即使如此，灰尘与血污都不能隐去那副犹如仙人描画出的绝伦面容……他身上所着，是一袭红到刺眼的燕云霸刀衣裳，深敞的领口尚可以看见胸口微弱的起伏，让他不至于像个死人。

　　似乎是被柳怀星这一声唤醒了，他缓缓撑开了眼皮，侧倚着墙壁的头动也不愿动半分，只将眼睛转过来，远远这么眯着缝睨了柳怀星一眼。

　　柳怀星更恼了。

　　因为这人确实是好看得不像话，谁看了谁自惭形秽。这一睁眼，眉似裁柳眼若潭，仿佛满天星河清梦都落在那潋滟的眼底。

　　如若不是情态太过狼狈，只凭这副皮囊也称得上是祸国殃民，无心一瞥就让人心神难定。

　　冤家路窄的心里话可能柳怀星也没忍住脱口而出了，以至于对方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笑个屁！柳红衣！天道好轮回！今天就砍了你！”柳怀星像只炸了毛的小兽，只能张牙舞爪地威慑敌人。

　　“你知道我？谁啊……”柳红衣依然不动，声音懒懒的，带些微倦的喑哑，“不过知道我的人也够多了，我总不能一一认识……”

　　他打量柳怀星半晌，似乎寻到了些印象，“你……燕楚涯身边那个小跟班，是你？”随后笑问：“我们有仇吗，你要砍了我。”

　　柳怀星险些对这个恶人谷魔头的厚颜无耻无言以对，“废话，正邪浩恶不两立，杀一个恶人就是为民除一个害，更何况是你这种魔头！你还问我怎么知道你，你可太有名了柳红衣！”

　　柳红衣挑眉道：“杀了我，也不怕半个江湖的天乾找你寻仇？”

　　柳怀星一口血闷在胸腔里半天没缓过劲来，他实在是没有怎么交手过如此寡廉鲜耻的人。又听柳红衣接着说：“省省力气吧，现在动起手来，只能一起死在这不毛之地。”

　　柳怀星掌心压紧了傲霜刀刀柄，紧盯着柳红衣。柳红衣的正红色燕云装是他的标志，不同于暗红的恶人偏色，他的红色，是红的花，红的火，红的血。

　　可借着火光仔细看来，现在的柳红衣身上，应当不是本色，而是大片的血迹，“你重伤至此，交起手来还妄想能到同归于尽那一步？”

　　柳红衣双眼半阖，只有手指扣紧了怀侧的新亭侯，“那不妨就试试。”

　　燕楚涯是孤身一人赶到了月氏遗迹。他所统领的浩气同袍被他留在了荒漠边际，本要等风暴停下再去搜救柳怀星，可燕楚涯到底是无法放心，最终不惜只身涉险。

　　浩气盟与恶人谷在龙门绝地的暗地较劲早不是一日两日，龙门之险，对普通江湖人而言确实是有去无回，但对于位及逐鹿坪督军的燕楚涯而言，并非攸关性命之难事。

　　柳怀星跟随在他身边七年，而今亦是浩气盟中排得上号的高手，查探龙门绝地这一重任燕楚涯这回交付给柳怀星，便是有意让他历练。近几年来，燕楚涯对于柳怀星的栽培之心众人有目共睹，只有柳怀星这个一根筋的小子患得患失，每每燕楚涯回护心切赶去救一把柳怀星时，柳怀星都会流露出藏不住的气馁。

　　燕楚涯知道他气馁，可他做惯了柳怀星遮天荫日的大树，而从不会想这树下的雏鸟有朝一日也会想要自己翱翔。

　　理智上他明白以柳怀星的能耐不会折在龙门绝地，可情感上燕楚涯又不能忍受沙暴最暴烈的时候他的霸刀还没有平安归来，甚至是杳无音信。

　　于是他一人一刀一盾，杀进了狂沙里。苍云的神情冷峻，胸中却炙烤着一团焦热的黑色野火，他甚至已经设想过如果他找到的柳怀星被动过一根汗毛，如果有恶人谷的存活者胆敢伤他，那他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最后的无沙区在月氏遗迹，燕楚涯掀开石板跃入那处位置绝妙的地穴后，在黑暗中谨慎地立起盾墙才向前挪步。

　　熟悉的飞盾声音让柳怀星一瞬间雀跃地直起了腰，但没有轻易出声，屏息凝气细嗅地穴内流动缓慢的空气。这狭小的空间此刻被裹挟着森冷杀意的天乾侵入，天乾强大的威仪具现成了浓烈的信香，整个洞穴顷刻间尽被天乾的气息笼罩。

　　是香柏木的信香！柳怀星的警戒顿时卸去大半，精神紧绷了太久，在放松下来的这一刻，在弹尽粮绝四面环沙这样的境地里，出现在黑暗里的盾刀的火光，对柳怀星来说，比他祈祷能看到的太阳，还要更加温暖耀眼。

　　“燕楚涯，你怎么来了……”名字一念出口，柳怀星这才想起来闹小脾气，“你怎么又又又来了……”

　　“不想我来？”燕楚涯语调硬邦邦，声音冷冰冰，柳怀星只得以沉默表示敢怒不敢言的抗议。

　　柳怀星看起来情况不错，燕楚涯的心搁回去半个，随后注意到被自己天乾气息全面压过的另一股信香。

　　那信香不是柳怀星的，说明这洞里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地坤。

　　如果是陌生的信香，恐怕燕楚涯还要为这地坤抱不平，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统帅，会让自己处于雨露期的地坤下属来出这种危险的任务。

　　雨露期是情期的讳称，身为地坤，生来便注定与情事难以划清界限，每隔一段周期便会有这样的一段日子，整个身体被求欢的本能支配，只能靠交媾来缓解情欲，此谓情期，又因字义露骨，而获雅称雨露。

　　可是好生凑巧，这信香燕楚涯是认识的，这不算什么稀罕事，就如信香的主人所说，怕是半个江湖的天乾都认识。

　　“透骨香。”他喃喃，“柳红衣。”

TBC